她为电影放映机“落户口”
■20世纪70年代放露天电影情景
■耄耋老人朱寄春,当年为电影放映机“落户口”
■二汽早期造车场景
■二汽早期车间厂房建设场景
朱寄春:车桥公司十堰工厂退休职工,现居十堰。1969年,其丈夫吴寿言到二汽车桥厂参加“三线建设”。1970年,朱寄春从南京市影剧公司调往二汽,在车桥厂从事车床工作,为丰富厂职工文化生活兼职电影放映工作。
1970年夏天,一艘“东方红”客轮从南京出发,沿长江驶入汉口。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走下客轮,换乘轮渡过江到了武昌。又换乘公共汽车到武昌火车站,经过两天两夜到达丹江口。
丹江口,当时是全国各地支援二汽的建设者前往二汽的中转站。这群年轻人稍作休息,就换乘汽车前往十堰。骄阳似火,热浪滚滚,汽车周围尘土飞扬。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十堰顾家岗。
其中一位名叫朱寄春的女青年,提着大包行李,行走有些吃力。来接她的司机同志帮她把行李搬上车,说:“你是从南京来的吧,我们是车桥厂的,等会你坐我们的车就能到厂区了。”朱寄春连声道谢并上了车,车子在几乎看不见路的马家河河道左拐右拐,终于到了河畔一处芦席棚旁边。
半年前,朱寄春的丈夫吴寿言就到车桥厂当车工了,所以,车桥厂便是朱寄春来十堰的第一站。“车桥厂到了,下车吧。”司机说。
朱寄春下车一看,哪有什么厂区,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脉环抱着大片农田,三五成群的农民在田间劳作,四处鸡鸣狗叫,青蛙在稻田里上蹿下跳。几处简陋、稀疏的芦席棚,就是二汽车桥厂所有“车间”“宿舍”“食堂”。
其中一处芦席棚还没有顶棚,建在小河中央。朱寄春好奇地问:“这个棚子为什么建在河里,太奇怪了。”司机说:“这有什么稀奇,这是澡堂呗。”
第二天上午,朱寄春赶到十堰田沟报到,总厂劳资组看到她的调令上写着“放映员”,想将她分配到总厂电影队工作。她想到丈夫还在车桥厂呢,便提出希望在车桥厂做车床工作。得到同意后,当天下午,她就住进车桥厂附近的农户李大娘家了。
走进李大娘家中的厨房,烟雾呛人。掀开灶台旁边被油烟熏黑的竹帘,便是朱寄春夫妇的“新家小屋”,大约七八平米的样子,四面墙被熏得黑乎乎,右侧墙中央开了一扇小窗,用两根歪歪扭扭的木棍撑着,一阵臊臭味从窗外传进来。朱寄春向窗外望去,几步之外,两头猪正在酣睡,猪圈、厕所就在屋子旁边。
从南京城里来到十堰山沟的朱寄春,第一次见到这个景象。她责怪丈夫:“老吴,你不是说房子已经整理干净了吗?”吴寿言有些委屈:“这半年多,同志们都干得热火朝天,我天天加班加点,白天晚上连轴转,你来了我都顾不上去接,哪有时间收拾屋子。”
房东李大娘听到了夫妻俩的争执,便让自己儿子赶紧去拿扁担,挑些土来。李大娘儿子把土一担担挑进朱寄春夫妇的小屋,用脚拌踩着黄泥,手抓着泥巴和水抹墙、填地,劳累两天,把屋里打理干净了。
朱寄春很感激,李大娘说:“你们是城里人,愿意来我们山里搞建设,是要带着我们过好日子的,该是我们感激你们。”
后来,终于赶上厂里休息,吴寿言请来几位同事帮忙把小屋打扫干净后装上了电灯,给墙壁糊上报纸,靠墙边钉上芦席。又搬进三张单人床,其中两张并起来作双人床,另一张放上锅碗瓢盆和衣被,床底下放了几排砖,砖上面放着鞋子和杂物,煤炉子紧靠床边,进出时只能一人走。几位同事帮着忙了一天,食堂只有馒头咸菜和白菜汤了,朱寄春夫妻俩也只能买来这些招待大家。
小屋北面,便是车桥厂临时搭建的芦席棚车间。当时,二汽一个车间就是一个连队,这个车间便是“修造连”。1970年夏天,芦席棚内机床轰鸣,同志们个个汗流浃背,只为尽快出“政治车”。
到了年底,“修造连”车间整体搬迁。大家一心想着先给设备安个家,决定先不管其它,赶紧建设一个热处理车间。于是大家找了块地,立几个柱子,盖上房顶,周围没有砌墙。朱寄春笑称:“这个车间怎么只戴了个帽子。”
正值寒冬,寒风刺骨,大家忙里忙外,搬上搬下,从不叫苦,毫无怨言。“修造连”的设备搬好了,车间立即投入生产。当时,室外是鹅毛大雪,车间里竟也是小雪纷飞。
时间过得飞快,就这样过了三年。1973年秋天,厂工会主席林向阳找到朱寄春,说:“还记得你在南京时的专业工作吗,现在厂里买了个宝贝,需要你出一份力。”朱寄春问:“什么宝贝啊?”
林向阳说:“一台35毫米的电影放映机,全新的,这是现在最先进的一种放映机了,总厂都找不到几台。”朱寄春高兴地说:“这是好事,丰富咱们厂职工的文化生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林向阳便说起,放电影需要去影片公司租片子,但影片公司有规定,租借方必须得有湖北省放映员合格证。朱寄春的合格证是南京市的,便只能重新考一个证件。于是,那段时间,她一边做着放映机调试工作,一边在夜里挑灯复习准备考试。
经过放映机、扩音机、电工、影片四门理论课程与实践操作考试之后,朱寄春取得了优秀的成绩,顺利拿到了合格证,也为车桥厂的放映机“落了户口”。
1974年春天,朱寄春搬进了厂里分配的新房子,虽然没有热水暖气,但她们全家都非常高兴。随着二汽事业的发展,二汽人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