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向东

  当前，世界汽车产业进入科技革命和创新发展的新时代，我国汽车产业进一步开放，政府大力扶持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这也为诸多相关产业创造了乘势而上的机遇，各种资源涌向新能源汽车。保险业也在积极调配资源，在助力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同时，不断提升对新能源汽车发展的服务和支持能力。

  新能源汽车发展步伐加快

  （一）国家严排放法规和行动计划颁布

  2016年12月23日，国家环境保护部和质检总局联合发布红头文件《轻型汽车污染物排放限值及测量方法（中国第六阶段）》，给出了“国六”排放要求与实施时间。该文件中，中国政府将汽车的“国六”排放法规分为a、b两个阶段，分别计划在2020年、2023年全面实施。其中，a阶段比b阶段的要求稍低，相当于是排放标准从“国五”走到“真国六”的过渡期标准。不过，最终要实施的“国六”b，规定轻型汽油车的一氧化碳排放不高于0.5克，氮氢化物排放量不高于0.035克，颗粒物排放量不高于0.003克(而“欧六”标准，规定家用轿车每公里一氧化碳排放不高于1克，氮氧化物不高于0.06克，颗粒物不高于0.005克)。上述“国六”的每项排放指标，较“欧六”严格了40%-50%。2017年，乘用车的“国五”标准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正式实施，原本留给车企应对升级“国六”排放的缓冲期有三年。然而2018年7月3日，国务院颁布《打赢蓝天保卫战三年行动计划》，明确要求“重点区域、珠三角地区、成渝地区提前实施国六排放标准。”此前制定的2020年、2023年的“国六”时间表，对这些地区的适用性正式被国务院文件排除。2018年8月，国家生态环境部印发《京津冀及周边地区2018-2019年秋冬季大气污染综合治理攻坚行动方案》（征求意见稿），表明北京、天津、河北、山东、河南省（市）提前实施轻型汽车国六排放标准。

  在国家政策指导下，各地区加快推进“国六”排放标准。早在2018年3月，深圳政府就希望提前到该年对轻型柴油车执行“国六”标准，并征求社会意见；该年11月就推行了柴油车“国六”b，而且更明确2019年1月1日所有轻型车辆都必须符合“国六”b标准。2018年6月，海南政府发文将“国六”实施时间提前到该年11月1日。2018年7月14日，北京市委发文，确认2020年直接实施“国六”b；同月成都、广州两地分别明确将在2019年1月1日、3月1日执行“国六”a、“国六”b标准。

  “国六”正式实施后，排放标准仅符合“国五”标准的车型将无法注册登记、转迁，新车市场将拒绝“国五”及“国四”“国三”车辆进入，二手车交易也将遭受重创。在“国六”标准提前的大背景下，车企必须迅速转入对“国六”车型的生产。

  （二）新能源汽车销量猛增

  “国六”排放标准与新能源汽车补贴政策前后衔接，对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形成持续的推动力。中国汽车工业协会数据显示，2017年，我国新能源汽车生产79.4万辆，同比增长53.8%；销量77.7万辆，同比增长53.3%。新能源汽车市场占比为2.7%，其保有总量已突破180万辆。2018年1-10月，新能源汽车产销分别完成87.90万辆和86.01万辆，同比分别增长69.95%和75.59%。其中纯电动汽车产销分别完成67.03万辆和65.26万辆，比上年同期分别增长56.88%和62.29%；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产销分别完成20.86万辆和20.73万辆，比上年同期分别增长131.97%和136.42%。仅在10月，国内新能源汽车产销分别完成14.56万辆和13.79万辆，比上年同期分别增长49.69%和44.70%。其中纯电动汽车产销分别完成11.64万辆和11.12万辆，比上年同期分别增长49.69%和44.70%；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产销分别完成2.93万辆和2.66万辆，比上年同期分别增长103.98%和84.64%。“国六”标准在给燃油汽车增加一道排放关的同时，强劲提升了新能源汽车的市场竞争力。

  （三）新能源汽车相关产业加速发展

  国家有关政策向新能源汽车倾斜，必将全面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例如，辽宁大连市2018年11月公布了《关于加快新能源汽车产业创新发展的指导意见》，将加快新能源汽车配套基础设施建设，推进加氢基础设施建设，加强城市公共充电基础设施建设，加快推进高速公路服务区、城市公共充电基础设施建设，着力推进城市公交系统新能源汽车配套基础设施建设。并将全力推进公交系统购买使用新能源汽车。2020年前，大连市内4个区公交运营线路全部淘汰传统燃油汽车；其余各地到2020年本地公交线路新能源汽车占比不低于10%，且自2020年起，新购进车辆中新能源汽车比例不低于50%。2020年起，大连市内4个区每年更新或新增的巡游出租车全部采用新能源或清洁能源汽车，其中，新能源汽车占比不低于50%；全市新接入平台的网约车全部使用新能源汽车，且在2025年前，实现全市网约车全部采用新能源汽车。

  （四）消费者对新能源汽车的选择意愿提升

  由于“国六”对前代标准燃油汽车的诸多限制，切实影响到了消费者对燃油汽车和新能源汽车的选择，对新能源汽车的选择意愿正快速提升。2018年11月8日，汽车之家发布了《汽车之家新能源汽车消费洞察蓝皮书》，根据样本分析：整体而言用户对新能源汽车的接受度比较高，超过7成的用户表示会考虑购买。其中，非限购城市整体要高于限购城市，用户对新能源汽车接受度前10的城市都是非限购城市。从非限牌城市的用户意愿来看，倾向于在半年到一年后购买新能源车型（有观望等待产品更成熟的因素）。这也意味着，未来三四线市场的增长潜力将被激活，接棒限牌市场继续拉动销量增长。再有，用户对新能源汽车的购买预算主要集中在10-30万元，与传统燃油汽车的主销价格区间接近。增换购用户的新能源购车预算相对更高，有着明显的消费升级趋势。例如，在深圳比亚迪(002594,股吧)的纯电动小型SUV，比亚迪元EV，已经成为比亚迪销量第二高的新能源车，从最初的月销量约2000台，在2018年10月销量超过5000台。另外，国家工信部发布的第11批新能源车推广目录中，工况续航达到500公里的纯电动乘用车首次进入目录，包括比亚迪新车唐纯电动版等。此外，东风汽车(600006,股吧)风神E70升级后续航里程由351公里提高到508公里，提高45%。随着新能源车高续航车型不断推出，消费者的里程焦虑逐步减低，新能源车个人消费市场有望加速打开。

  新能源汽车将逐渐成为车险的主角

  （一）新能源汽车承保数量快速增长

  新能源汽车销量的大幅增长，带动了保险需求增速加快。中国保信发布的新能源汽车保险市场分析报告显示，2013-2017年的年均承保车辆增速为78.6%，年均保费增速为72.0%。2017年新能源汽车承保数量为171.7万辆，同比增速47.0%；保费规模达101.6亿元，同比增速为50.4%。从承保数量分布情况看，各车种中的新能源汽车占比均持续提升，尤其在城市公交中，新能源汽车数量占比达到39.0%；在出租租赁汽车中，新能源汽车数量占比为10.3%。

  （二）新能源汽车保险市场正在培育成长

  培育健康良好的新能源汽车保险市场，正成为车辆保险发展的重头。新能源汽车保险市场正在催生相关行业规范条款，对这一市场的合规经营与规范发展起到良好的引导作用。残值保障保险产品的研发，将成为推进新能源汽车二手车市场发展的重要因素。履约险资金兜底保障可以为融资租赁公司扩融，丰富新能源汽车金融市场体系和内涵。

  （三）新能源汽车保险推动业界商业模式创新

  目前，一些保险公司在积极探索新能源汽车融资租赁保证保险，在管控风险的基础上，选择与优质融资租赁公司进行汽车金融业务合作，更好地发挥履约险的增信价值，让保险积极融入创新场景。还开展了新能源汽车贷款保证保险相关业务，产品不仅面向新能源汽车个人车主，也面向新能源汽车法人主体。早些时候开展的新能源汽车延长保修保险，经过与特斯拉中国合作，以及在广东区域开展吉利帝豪纯电动车三电部分（电池、电机、电控）的延保试点等，积累了一定的业务开展经验，为积极推进国产新能源汽车延保项目开展奠定了良好基础。为满足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风险保障需求，保险业正着眼于其特点在产品体系、风险管控、人员队伍、机构组织等诸方面创新发展汽车保险商业模式，提升与之相适应的服务能力。

  新能源汽车与传统汽车的风险差异

  （一）新能源汽车出险频率更高

  较比传统汽车，新能源汽车出险频率更高。其出险原因主要是碰撞（因行驶噪音较小，行人不太注意，故而发生碰撞的几率更高），出险各险种中第三者责任保险占比较高，车辆种类中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的出险率最高，车辆使用分类中家用汽车的出险率高出传统汽车11.7个百分点、出租租赁汽车的出险率略高于传统汽车。

  （二）新能源汽车的赔付较高

  新能源汽车的赔付高于传统汽车，其案均赔款高于传统汽车2.8%，其赔付率高于传统汽车0.4个百分点。主要由于零配件价格及工时费比传统汽车更贵。

  （三）新能源汽车单均保费较高

  目前，因新能源汽车价格高于传统汽车，致使新能源汽车单均保费高于传统汽车21%（这还不包括电池费用），尤其家用车的新能源汽车单均保费比传统汽车高28%（近6000元）。这也由于对新能源汽车实行的是按补贴前价格投保方式，导致新能源汽车保费偏高。

  （四）电动汽车故障率高

  新能源汽车中的电动汽车由于技术原因，其故障率高于传统汽车。而且像电池这样的核心部件，一旦出现自燃或破损，很难修复，只能更换，电池置换价格又非常高，便宜的也超过万元（目前电动汽车电池的造价是电动汽车成本的30%以上，甚至达到一半）。

  新能源汽车保险面临的挑战

  （一）传统产品条款难以覆盖新能源汽车的风险

  新能源汽车的车身结构和动力系统有别于传统汽车，拥有全新的电机、电池、电控系统，但目前使用的还是传统汽车保险产品条款（保险市场上暂时还没有专门的新能源车险，新能源汽车投保完全套用传统汽车的模式），其特有风险难以被覆盖（例如，充电设施损失，充电时突发事故致第三者受伤等）。还有对电池、电机等设备可能发生的各种风险尚未做明确约定（例如，保险公司不了解动力电池的安全性能，就难以对新能源汽车核算出一个合理的保险价格，也难以设计出一款合理的保险产品）。这表明传统汽车保险条款和费率难以客观、合理地管理新能源汽车的风险。

  （二）新能源汽车风险控制难度较高

  首先是新能源汽车事故责任划分有较高难度。如电池发生自燃，系统问题、材料问题、车主使用错误几个方面都可能导致该情况出现，不易准确认定。而且电池投保主体呈多样性（有主机厂投保、使用者投保、电池供应方投保），到底谁是电池的投保主体也需要厘清。

  其次是难以准确评估车辆的风险状况。由于部分厂商对专利技术保护及考虑其他因素，在电池发生事故受损后，免费为消费者更换并回收电池，该做法隐藏了车辆的真实风险，使保险公司难以准确评估车辆的风险状况（动力电池的技术特性及产品质量参差不齐，也使保险公司不愿承保）。

  再次是新能源汽车维修成本高。相比传统汽车的维修成本，新能源汽车的配件更换费用更高，维修时长也更长，保险公司又面临技术障碍难以实质性管控费用（如电池购买时价格很高，但其残值很低，可修复性较差或不可修复，使得维修乃至整个保险的价值链发生变化），这都推升了成本。

  另外，价格补贴可能引发道德风险。由于各地区新能源汽车补贴政策不同，致使新车成交价也不同。这造成了同一款车型，不同地区的车险费用相差千元。在新能源汽车保额方面，目前行业尚未形成统一标准，价格补贴可能引发道德风险。

  （三）新能源汽车不适用传统车险定价模式

  传统车险定价模式是应对传统汽车的出险率及案均赔款等形成的，难以准确识别新能源汽车风险，不能很好应对新能源汽车在车身结构、零部件构成、电池续航里程等方面的许多差异。目前，一些险企的费率方案体现的是传统汽车风险因素，新能源汽车的风险因素未能充分体现，保险条款也尚未体现新能源汽车技术上更新迭代的要求。

  新能源汽车保险在加快推进

  （一）出台新能源汽车保险条款

  新能源汽车综合商业保险示范条款意见已由中保协征求完毕，将会很快出台。据披露内容显示，新能源汽车在投保车损险时，将以扣除补贴后的实际价值作为计价基础（这将使新能源汽车保险费用比大幅下降），同时新增了新能源汽车特征的外部电网、电力系统故障，通信网络信号缺失，病毒、非法入侵或其他网络攻击等数项保险责任。附加险新增了电池系统损失险、意外漏电责任险等几项条款。有了新能源汽车专属保险条款，会极大推进这一保险市场的发展。

  （二）车型定价方式应用于新能源汽车

  传统车险定价体系主要以裸车价格、使用年限、使用性质及座位数为依据，尤其裸车价格高带动保费价格升高。虽可根据公允价值做实际调整，但价格浮动不会超过30%。车险定价机制要体现汽车技术对新能源汽车风险的影响，通过对新能源汽车特有风险的深入研究，车型定价方式较为适合应用于新能源汽车（优势在于可以充分考虑不同车型之间的风险差异，使得费率能够与风险相匹配），在定价模型中加入整车结构、动力结构、安全性能、电池种类及电池续航里程等新能源汽车特有属性因子，可以更为精准地给新能源汽车定价。

  （三）积累提升服务技术，加大产品研发投入

  汽车产业与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的加速融合，正不断推进汽车产业的转型升级。同时，AI技术、物联网技术、自动驾驶技术等也会带来新的技术与产品责任风险。在这个战略机遇期，保险业要继续发力对新能源汽车等迭代新车的保险保障，深入并加快研究汽车保险对新风险的核定标准（并明确在不同损失程度下的损失赔偿标准），积累提升自身的保险服务技术，加大对保险产品的研发投入（开发适应新能源汽车动力系统和能源供应系统等技术配套和市场消费行为的综合汽车金融保险解决方案），加紧对新能源汽车、新技术汽车保险的战略布局。

  （四）为新能源共享汽车客户提供所需保险产品

  为满足经常使用新能源共享汽车的客户的保险需求，保险公司要加快设计开发具有“分时租赁”功能的保险产品。例如，按照车辆订单使用时长或基于用户驾驶行为等计算保费费率。

  （五）促进新能源汽车金融保费补贴机制

  为最大程度调动保险行业参与新能源汽车金融的积极性，要致力于将保费补贴机制引入新能源汽车金融领域，借助保险市场化、专业化的风险管控手段，通过车辆保险把财政补贴资金落到实处，放大财政补贴资金对新能源汽车发展的支持和推动效应。

  （六）保险业更密切与汽车行业的合作

  保险业为新能源汽车提供完善的风险保障，需要更密切与汽车行业的合作。要致力于推进险企与汽车产业链的主体协同，建立新能源汽车核心零部件的检测和换修标准，研究解决电池的风险管理问题。并与汽车产业链一起，随着新能源汽车的技术进步而迭代保险产品；与汽车产业创新发展相融合，提供系统性风险解决方案。

  （七）为新能源汽车发展高质量配套保险

  2018年11月，中国汽车工程学会的年会在上海召开，会上发布了《汽车产业中长期发展规划》，明确到2025年，我国新能源汽车年销量要达到700万台。美国权威投资研究机构Morningstar发布的报告指出，2028年之前中国将建起规模庞大的电动车快速充电网。10年内电动车和混合动力车的价格也将与燃油汽车持平。汽车电池技术的完善，将使这成为可能。到2028年中国汽车市场电动汽车的份额可达到25%。保险业要高度关注新能源汽车金融相关工作的规划与推进情况，针对新能源汽车的特点制定相应的险种和理赔，扎实做好新能源汽车保险的各项工作，促进双方互相受益良性发展。要为新能源汽车发展高质量配套保险，加强新能源汽车保险服务体系建设。